耕读的事儿2溃疡绝症AI传染与教

年果筐学堂开办的时候,正是果园即将进入最艰苦阶段的时候。投资都砸进去了,那时我们并不知道,农耕生活前期的诗情画意,即将戛然而止。8月底,首先是为生态农业而养的牛,卖了,亏本了。12月,猕猴桃的第一轮溃疡病开始。这是一种被称为会传染的癌症的猕猴桃绝症。不但是绝症,而且还要传染。从深冬到次年初春,砍树,烧树,那么漂亮的树,不断的砍,不断的烧。到年暑假,我们园子的一半果树全都砍掉焚烧了。砍掉了果树的园子土壤先要消毒,然后要休耕一年,看起好荒凉哦。

猕猴桃溃疡病给我们的创伤实在太深重了。常想猕猴桃“癌”(AI)的传染怎么那么凶猛、那么势不可挡。后来想通了,人的“爱”(AI)的传染,又何尝不是一种绝症的传染。此绝症,只要是人,自觉不自觉都有染。只是或感而不染,或染而不发,或发而不传,或传而甚小,或传而甚大,或暂不要命,姑容苟且,或发即晚期,以命相赎,间不容发。果因传染绝症而死,人因传染绝症而活。其实果筐学堂就是靠着这样的传染而活下来,并为继续这个传染而活下去。因为有传染,在关键时刻总是有契机、有力量加入进来让它生存。虽传而甚小,好在那是一种不可逆的传染。也许这就是罪恶的猕猴桃溃疡病,给予我们的启示。

到了年暑假,乡坝头好多乡亲、好多娃娃都在盼到“果筐学堂”开学。但果园条件没得改善,心情昂不起来。果筐学堂怎么搞,我心里没底。年,我们在校的大学生知道果筐学堂后,很多想来当志愿者。我实在拿不出完整的计划,大家踊跃地报了名,我却不敢答应。

年9月至年6月,有个马来西亚到成都师范学院留学的汉语班,我在给他们上太极拳课,听说果筐学堂后,按捺不住,前后两次去果筐学堂组织活动,在结业归国时,他们把不方便带走的生活用品、文具、书籍等,整整装了一个中卡,全部捐给了果筐学堂。这份托付,是年果筐学堂克服重重障碍动起来的主要力源。我被赶鸭子上架了,真有点勉强动起来的感觉。

开学伊始,先有中文系系主任丁大带队伍来支援,他带的队伍三个人:丁大,丁师母,还有一个学生孙玮。丁师母本来在去年暑假就备好课,跃跃欲试要来的,结果行前一场重病耽搁了,病好了,果筐学堂也结束了,今年正好打头阵。他们三人,加上我和我女儿,年开学时的阵容,还是比年开学时强大多了。

一周之后,丁大队伍服务期满要撤退了,剩下的将只有我和我女。我才赶快在已经报过名想来当志愿者的学生中,挑选了两位,电话一通,两位都有空,都答应按时到达、并自费按时到达。后来又有两位同学自己打来电话,主动要求,加入了进来。

到后期,我系汪教授,也是被感染,在我们最需要人的时刻,携太太,以及一应投影放映设备,赶来支援。连续两次自费驾车往返公里,特意选录了适合农村儿童看的电影放映,汪太太挑选复印了适合孩子们唱的歌曲,从怎样呼吸、怎样发音开始,教孩子们唱歌。

那个时候牛棚变成了猪圈,养了猪。倪德磊家那时都还是旧房子,住和活动的地方也不够。上课建立了三个组,分散在三个点,学生志愿者住在农户家里。

也不知怎么了,今年来的娃娃中,有好几个特别调皮的小家伙,明显是已经厌倦了读书,精力又旺盛,活力有余,规矩不足,来这里不是想学习,而是想玩、想宣泄。这些聪明的调皮鬼,让大家很伤脑筋。我不得不制定并颁布了果筐学堂“堂规”,拿跟竹竿当教鞭几个教学地巡回,帮助志愿者维持课堂秩序。

我一再交代我的志愿者们,要有爱心,有耐心,有细心。严重建议大家不要骂我们乡坝头的娃娃,更不能打。可是这年我自己首先破戒了。骂哭两个,打哭两个,轰走一个,亚体罚一个。我简直黔驴技穷了,很不“绝症”,但还是不准志愿者学我。

我让一个最调皮的娃娃去砍竹子给我做教鞭,我跟他开玩笑说,小心点哦,这个教鞭主要就是收拾你的哦,他笑嘻嘻跑了,跑回家,给我砍了两根老大的竹子拖来。我一看大笑,我说,使牛条子也用不了这么粗哦。我截下两小段,剖开,花成篾瓣,做成两个竹片教鞭,还掏个小洞,系上一个红樱子。

所有的赏,用于果筐学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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